猫牙

一个大俗人

【丑哈】illuminations

 “你所有的记忆但愿我一一实现,——但愿我就是把你紧缠紧裹的那个人,——我一定紧抱你把你闷毙不留一丝痕迹。

  要是我们都很坏,——又能把我们怎样?”*




 

espresso和书,指甲油和纹身,她和她他和他

 

他们之间绝大多数的亲吻都弥漫一股硝烟味道。以同归于尽为结局的,刺鼻的,令神经战栗的。牙齿和舌头都蠢蠢欲动,磕碰,顶撞,撕咬。索取苦尽的甘来。

哈莉在有时的接吻中会兴奋得想大叫,她的身体被浓郁的他的气息包裹,总会有种紧张刺激的愉悦感,一路爬升脊椎,像突越极限的极限。他像初生婴儿讨食一样对待她的嘴唇,温柔,凶狠,舌与舌情话绵绵是他们甜蜜的中场休息。

她想,她他该是同谋并共尽的死结,死结外面还会多疑并且病态地封上一层强力胶。她想,这种日子可真他妈正常,他带她午夜飙车,她尖声大笑,在金链手枪和大叠美钞里做让他为之疯狂的皇后,再接吻,吸同一口呛进肺腔的烟。

最好所有都与伦理道德背道而驰。她动作利落地打爆玻璃神色自若,她染掉一头金发,爱疯了那个小丑。

骄傲是她最好的妆容,游刃有余,热烈疯狂,没有人能逃避被哈莉所深深惊艳。她的色彩浓烈,击碎了平淡无奇的世俗。她说“we are bad guys”然后理所当然地为所欲为,没有人敢说她这样不对,这座城市的所有规则都是为她而制定。为她而修改。

如果她觉得橙黄能凸显出她嘴唇上涂抹的口红颜色,那所有灯光必将是那种颜色。而他会用夸张的口吻,迷恋地把漂亮词汇编织成了不起的说辞赞美她,吹捧她,将她冠为唯一的太阳,形容她像银河宇宙。

然后他们接吻。


 

但事态发展脱离掌控并同时走味。

 


在她那片刻幻想里,诚实地勾画了她要的未来,而她要的未来不是这样,不是这样毫无忌惮,不是毫不犹豫地把玩生死。应是她美丽金发上绕着无数那种富太太独爱的发卷,房子明亮宽敞,窗外一排花花草草。她怀里抱着孩子,可爱又纯洁;而他面容温柔干净,衣服整洁服帖,和她交换一个轻快的亲吻,再有些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他们爱的结晶,带着笑容,爱不过地伸出手指逗。

他娶了我,她忍不住笑,那样的场景哪怕是虚假的,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秒都能让她心底开出花朵。我就想那样。

那是她最正常,也是离正常生活最远的一个瞬间。

 

被稠厚液体淹没头顶时,哈莉闭上眼睛。她在一片漆黑中看见大团大团的白云,在沉闷水声里听见遥远虔诚的钟声。她闭上眼睛,世界向她展开。

那钟声在云中如同赤红大火奏鸣。*

时间静止暂停,从她沉浸到化学池中的第一秒开始。她的感官出离,身体变得轻盈。一直在她胸口焚烧她的火焰突然冷却了。她的脸庞湿漉漉的,她感到氧气凉丝丝的,拂过她面颊的绒毛。她想不到死亡也想不起生命,她的爱情让她成为一切的主宰和源泉尽头。

而他跳进来。

于是记录时间的指针又移动了,那将熄未熄的火焰急促地剧烈复燃,她仅存的一点意识惊慌失措地通知她死亡和生命即将交替取代,钟声惊雷般炸响耳畔。那串二氧化碳气泡冲出液面,她大口呼吸,不是因为劫后余生,而是惊喜他愿意和她在一起。尽管是这样的方式,尽管他们一个比一个疯狂。

色彩以他们为中心扩散。旋转。分裂。

灾难和救赎并存,黑夜与白昼混淆。

然后他们接吻。

 


最后的监狱生活倒很不错。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咖啡机,就着咖啡滋味品尝书里每个字眼,液体与嘴唇接触,像一个热气腾腾的吻。

监控下,过于安逸平稳的生活几乎已经将她狂躁渴望的细胞麻木得差不多了,直到一个爆炸,卷起大股尘土,巨响轰然冲击耳膜。密集枪声紧随其后,整个房间曾经的安逸平稳的假象被摧毁,一切都破碎了。一切都开始了。她的心跳被枪药味道激得迅速飙快,像压抑许久之后砸落下来的暴雨。

仿佛过了几个世纪,又仿佛只是抿了抿嘴唇。面罩跌在地上,她曾经融入过银河的眼里只剩下他,她的笑容孩童般快乐明媚,所有生机久违地又都回到了哈莉身上。像目睹花朵绽放。

 

“Puddin!”

“Let’s go home.”

 

他的嗓音是某种未知的理。是供给生命体呼吸的氧气,是无色无味的有毒的一氧化碳,是很多存在的类似,是很多意义的引申。而无论是什么,她都将如饮甘饴。

她的宝贝自然地说出了家这个字眼。家,家,家,就这么简单,一个字眼足以让她的精神高潮,血液沸腾逆流。于是一切失去意义。所有真理被推翻重塑,哪有什么她要的未来?她要的未来是场景里有他,无论是怎样的场景。无论是怎样的他。哈莉紧紧拥抱她的爱人,就像溺水,像世界末日前的最后一秒。

然后他们接吻。




标注:*选自兰波《彩画集》中的《片语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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